在看《香奈儿的态度》

同性恋者是女人的敌人,但同时女人又纠缠着他们。女人愚蠢的时候会认为同性恋是脆弱、滑稽却并不可怕的人;而当女人聪明的时候,她会觉得同性恋能猜中她的想法,能理解她,倾听她。所有女人都喜欢赞美构成的陷阱,而只有鸡奸者才善于使用溢美之辞,只有他们才会那么不知耻或那么心怀恶意地说出他们夸张的颂词,因此女人们注定成为他们的牺牲品。女人们总是很容易相信他们。她们喜欢他们,而他们却总是说着同样刻薄、暧昧的话,让人难以忍受而又充满了令人吃惊的虚伪。同性恋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退却,他们让我想起德·诺阿耶夫人的故事:

“怎么,”有人对她说,“那位夫人戴着那顶丑帽子进来,几乎引起轰动,您居然会对她称赞那帽子?您不会是真的欣赏她吧?”

“我想还是不谈她更好,”安娜回答道。

鸡奸者们总是伏在女人们的脚下:“我的美人,我的宝贝,我的天使,我的至爱……”他们觉得怎么说都不为过,女人们同样以为如此。他们在女人的脖子上围上赞美的花环,奉承的项链,而后用这些勒死女人。他们漂亮的朋友们非常开心:女人们不会为了取悦她们的丈夫而打扮,她们打扮起来是为了取悦鸡奸者,为了让其他的女人吃惊,因为女人们喜欢一切极端的东西。

“他们真迷人!他们真有品味!”

他们喜欢修过的眉毛,他们坚信这样会使对手发疯;他们喜欢金色的头发,黑色的发根;他们喜欢矫形外科用的鞋子,而这些鞋子把他们变成了残废。他们脸上恶臭的油脂使男人们倒胃。如果他们成功地切除了女人的胸部,那么他便成功了!他们便成功了!

我看到很多女人死于“被鸡奸者”狡猾的、妖惑的影响下:死亡、毒品、丑恶、毁灭、离婚、丑闻,用所有这些来消灭竞争者和报复女人都是不足够的。他们要变成女人,但是他们一定是极坏的女人。

“他们坏透了!”

为了战胜女人,他们就像影子一样处处跟踪她——除了在床上。最疯狂的鸡奸者以室内装饰家、理发师、家具设计师为业,尤其是还有服装设计师!他们使女人陷入最致命的荒诞之中,陷入他们手制的地狱。我看见女人们落入万丈深渊之中,她们昨天还是我漂亮的朋友:贝阿蒂丝、弗罗里蒙德、克拉里莎、芭芭拉,我可以叫出她们的名字,数出她们的数目,然而用手指是一定数不清的。

我在谈起“鸡奸者”的时候,实际上也是在谈鸡奸者的思想,这是不言而喻的。因为我们知道那些宠爱孩子的父亲们总会在舞会上依墙而立,为他们的女儿们寻找一个好伴侣。然而他们所找到的往往都是性欲到错的人。他们是上流社会的卫士,是推动没落的人,他们寄生于令人迷醉的时尚风气之中,激起无数真正的恶意中伤;他们赞颂那些最为不堪的礼服,饶舌而狡猾地评论着高跟鞋,极力宣扬着白色缎面做填料的家具。他们是仅有的喜欢脂粉和红色指甲的男人。他们形成了一个恶意诽谤的群体,鸡奸者们不过是他们的侦查兵,这些鸡奸者往往厚颜无耻,长满胡须,肮脏不堪,发髻里积满污垢,手指上留着咬过的痕迹,牙齿露出暗绿颜色;他们对于充当老卫兵的先锋没有任何的兴趣,但是他们维系了老卫兵和女人们之间的关系,他们制造了气候。他们最好的工具便是时装的诗意。

……更不存在什么时装的艺术!我再说一次,时装是一种技术,一种职业,一种生意。或许时装界有时会懂得艺术——这已经是很难得了;有时候时装也会使艺术家激动,搭上艺术家的专车,走向成功之路。例如安格尔绘画中的一顶配有丝带的农妇帽已经成为不朽,或者是雷诺阿作品中的一顶妇女小帽也许会更好些,但是这些只是偶然,就像是一只蜻蜓误把莫奈的《睡莲》当做真正的栖息处而停在了上面。如果说一套服装能够与一座雕塑相媲美,或是它能够使女主人公显得更为突出,那已经是非常完美了。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服装设计师的思维、言谈、着装和举止都如艺术家一样……然后作为一个艺术家而失败。

战前的三年里,我曾经是记者兼诗人兼服装设计师们的重要攻击对象。他们的领头人克里斯蒂安·贝拉尔组织了这次战斗:我对达利的友好激怒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