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零零七年夏,我第一次去了庐山,回来后,我常想念在博物馆里看见的元代赵孟頫的字,就从一大堆照片中把它找了出来——书碑《白居易草堂记》(局部),我把照片上的这些书法字与我在上海、杭州的书画店里买来的图书《吴兴赋》、《前后赤壁赋》比较着欣赏,总感到不一样,它们好像好看多了,这使我越来越好奇,想再去庐山,不仅探访书法家的足迹与其作品,我更希望能像他一样,因为庐山而得灵气和一颗恭敬的心。
第一次去庐山,我选择乘火车前往。K556次,始发深圳,终点武昌,下午两点十五分开车,第二天清晨五点三十分经停庐山。这列火车是武汉客运段的,列车乘务员的说话口音带着浓郁的湖北调子,上车后看到软卧的状况良好,人少清静,绣着黄鹤楼的白纱窗透着浪漫的情意,厚厚的被子预示火车开动后风会带来的凉意。在与乘务员经过一番寒暄后,我放心地开始了旅途生活。我躺在软卧的床上,静静地想着庐山,其实心里并不知道,明天我将面临一个什么样的世界。火车在群山环抱中一路前行,有时穿越山洞隧道,有时依山傍河的小村落与公路只在视线的咫尺之遥,乘上火车后便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。
庐山的天气有着无可捉摸的脾性,一会儿毛毛雨,一会儿大太阳。我挺幸运的,白雾来时,我正行到电影院门口。白雾沿山坡直向上涌,顷刻间把有形物体统统不由分说地纳入了她的怀中,这里播映1980年电影《庐山恋》,电影不仅完美地呈现了庐山的景色,还创造了多个纪录,比如《庐山恋》是文革后国内首部表现爱情主题的电影,号称中国第一部吻戏,女主角张瑜片中的服装,换了四十三套,超过《花样年华》里张曼玉的二十三套旗袍。游庐山,看《庐山恋》。已成为庐山的招牌旅游项目,电影票也从最初的三毛钱变成了今天的三十元。
这里每天晚上播映三遍《庐山恋》,当白雾随风景再现于银幕上,我产生了似曾相识的虚幻感,听着当时的流行歌手朱逢博的歌声,我想起了父亲,《庐山恋》首映时父亲与现在的我同龄。
文明也许伸手可及,人们却常推它很远。
山上方圆两平方公里的牯岭镇,无论是一百年前由英国商人开发的洋房,还是后来洋溢着热力与庸常生活的市井街巷,都不算管理得太好。老房子保养得尤其糟糕,房间里弥散着恼人的气味,石头外墙也许百年未变,可是,镶嵌在这些本来设计精良的石头别墅上的窗户却抵御不了常年失修,人们换上了丑陋而不搭调的铝合金窗户,有的甚至砌起红砖头堵上了事,我看着心里实在难过。
庐山雾气缭绕,房子想必很不好管,清凉伴随霉味,床铺都是潮湿的,我真希望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,过去以来人们管理得很不好,但是我想他们会进步的。
由于天气,旅行永远比预想中来得突然。
我在清晨做着与庐山无关而与我过去生活有关的梦,眼睛睁开后,看看窗外的天气,白茫茫一片雾还没散,不知是雨是晴,回床倒头又睡。十点再醒,却是另一番景象,一切变得清澈亮丽,我的感觉随着眼里的景色——松树、蓝天、阳光、微风——美好的景象使我的脑筋顿时变得清爽极了。
跟着几天,天气都是一片晴好。由于第一次到庐山,我喜欢多看一些地方,安排时间对风景名胜逐一游览,瀑布前的经历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。
在一个连李白都要羡慕的距离,我与瀑布亲密接触,不用动脑劳烦想象力,只要静静体会和感受它。踏上湿石,好使飞溅的瀑布水亲吻我,坐上巨石,长久地观看瀑布从小变大又从大变小,等待阳光还有山风与它合演更为惊心的一幕。
一切都如此美,庐山专心而有力地自我运转着,使人相信它会永远生机盎然。
千百年来,人们爱庐山,赞美庐山,这是为什么呢?
庐山,是否因为你像一首千年吟就的诗篇,读你千遍也不厌倦呢。